番外 盔甲
番外 盔甲
【看了预告，然后想看个梗】
一、
电梯门一开，赵启平正穿着一双棉拖鞋，手里攥着遥控器。
“抱歉，我以为他已经回来了。”安迪退了一步，看了一眼手表，“我和他约了现在——打扰了。”
赵启平是谁？老板的情人，也是小曲的前男友。她不知道谭宗明对于赵启平和曲筱绡的那段故事知道多少。不过老板的私人情事，她从来不打算知道任何内幕消息。
“雪太大，他飞机晚点了。”赵启平笑道，“进来等吧，他刚才说已经下飞机了，正在路上。”
犹豫片刻，安迪进了门。
“喝点什么？”
“水。”
“喝点热的吧。”
安迪看见谭宗明家里多了一个保温壶。
接了杯热水，捧在手里，却没有喝。在投行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刚毕业的女学生，还真不见得有什么怯场的。安迪暖了暖手道：“放假？”
“恩。”
“之前老谭说他回北京过年。”安迪的指甲扣着玻璃杯，想了想道，“没想到回纽约了。”
安迪是谭宗明教出来的，但不如他圆转，叫赵启平还能摸得到心思。
他笑了笑道：“我本来也打算在上海过年的——被我妈给赶出来了。”
安迪会意，抱歉地礼节性地笑了笑，喝了一口水，不再说话。
“你呢？年过得怎么样？”
“在小曲家过的年，挺热闹的。”安迪看着他，微笑着。
赵启平忽然意识到安迪这微妙的冷淡的原因，站了起来，从果盘里抓了一个橘子剥起来：“筱绡从一开始就知道。”
安迪猛地抬眼看向他，却被他递过了一半橘子，只得伸出手接下，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大脑却还在不断地运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们家是做生意的，所以不知道是他。”赵启平把剩下一半橘子剥进嘴里，“橘子甜么？”
确实甜，她只好点了点头，彼此也都默认这个点头能结束这段谈话。
事情的由来她现在清楚了，赵启平这套是和谁学的，她也清楚了。她内心承认自己有点儿小瞧了这个小医生，他和老谭在一起快两年，实在是学到了太多东西。就连这套答话问话的方式，都写着十足的谭宗明风格。对付谭宗明这种人，最好还是实话实说，开门见山。
“抱歉，老谭和小曲都是我的朋友。”安迪低了低头，“所以——”
“别说这个了。”赵启平笑笑，“工作这么忙？大年初一就过来了？”
其实是一桩私事，她不愿同赵启平细谈，只是报以一笑，道：“没办法，最近盛宣上市，事情确实多。”
“我们年后回上海。”赵启平看着她
“太好了，刚才我还以为你要住在纽约了。”
“工作不好找啊，而且我父母年纪大了，也不愿意出国，还是留在上海有个照应。”
“你不是说……”
“舌头长在别人身上，日子可是我自己过。”
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分明和谭宗明并不相似，但坦然松快得很，叫安迪忽然愿意和他多说上一会儿，仿佛他和认识多年的谭宗明一样值得信任。
“如果是重要的人呢？或者说，你没办法忽视的人。”
“那如果有两个人都很重要，但是他们观点不一样呢？”赵启平想了想道。
“确实有个模型。”
“我知道，他讲过。”赵启平笑了，“所以Keep them informed吧，这个你们是专家呀。”
“如果模型可以解决问题，那人们就不会抱怨咨询们拿钱不做事了。”安迪挑了挑几乎是一根一根画出来的精致的眉毛，妆容得体，神态困顿。
不管赵启平承认与否，谭宗明总会自以为是地指出赵启平对女人格外温柔没事儿瞎放电这个恶习，并且为此找一个合理的历史性注脚。
“什么叫我享受被仰慕和暗恋的滋味？是个人都希望被人喜欢，我不信你知道别人喜欢你不高兴。”赵启平替自己辩解。
“分人吧。”谭宗明笑笑，“如果有人觉得享受，自然也有人会觉得很困扰。”
“困扰？”
“不能给予想要的回应，当然会觉得愧疚。”谭宗明叹了一口气。赵启平知道他言不在此，不过也还是想到父母，不免有些郁郁。谭宗明知他心思，揽过他的肩道：“怎么，这个年又没法过了？”
“怎么过？你说怎么过？”
“我要回家过年走过过场。”谭宗明道，“你在家先探探口风，不对你就跑回来。”
天下之大，总有个地方能去。
赵启平收回思绪，望着安迪，身体微微前倾：“就我个人观点，有些问题，不仅模型不能解决，别人的意见也不能。”
“会有一些参考价值。或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倒是觉得这个观点是旁观者得出的。而所有的决定是当局者做，所有的后果都是当局者承担，旁观者能基于什么样的立场给予什么样的帮助呢？”
安迪记得老谭说起过这个小伙子的家庭问题，眼下他很显然已经找到了答案。
“你的问题看来是解决了。”
“我倒希望呢。”赵启平笑笑，“慢慢来吧。”
二、
“她走了？”谭宗明脱下外套，往衣帽架上一搭，从包里摸了一纸袋出来，“上飞机前买的，转一圈。”
“走了，可能自己知道怎么做了。”赵启平拍了拍那件大衣上的风雪，把那包板栗丢进微波炉里转个半分钟，“她看上去确实挺苦恼的。”
“换我我也苦恼。”谭宗明噗嗤一声笑了，从果盘里抓了一颗樱桃，“这戏路不对啊。”
“什么戏路不对。”
“给你讲个八卦。”谭宗明拍了拍身边空着的沙发，笑得像一只大脸猫。
赵启平等栗子叮出来，慢悠悠地倒进玻璃碗里，才抓着玻璃碗过去，把垃圾桶踢到茶几边，迤迤然坐下：“你也听八卦？”
“像安迪这样的女人，如果她无比严肃给你打电话说，能不能找个时间，我想向你咨询一些私人问题，你也会先把她最近所有私人问题都做个功课的。”
“看来我是无知者无畏。”赵启平抓了一个栗子，烫得又丢了回去。
“烫啊？”
“等会儿吃。”赵启平擦了擦手，“你接着说。”
“我也是昨天听说的。盛宣江苏分公司底下有一个盛宣（江苏）商业地产管理公司，这个管理公司和当地的一个家电总渠道商成立了一个合资企业，这个合资企业最近在收购一家家用小家电生产商，属于一个垂直兼并的一个过程。”
“你和安迪这么事必躬亲？”赵启平听出意思不对了。
“背景就是这么个背景。”谭宗明笑道，“然后这个小家电生产方是个家族企业，企业的二把手，也就是故事的男主角，身材非常好。”
“看看人家。”赵启平扁了扁嘴，笑嘻嘻道。
“然后呢，你也知道我们的何总监上一段感情结束得稀里糊涂，这一段呢，也开始得莫名其妙，不过非常当真，奔着结婚去的。”
“然后浪漫喜剧转婆媳矛盾了？”
“聪明。”
“你还管婆媳问题？”赵启平忍俊不禁，“安迪疯了吧，找你讨论这个。”
“是吧，你说她是不是疯了。”谭宗明耸了耸肩，“这事儿呢，你挡了也好，我也爱莫能助。唯一能做的，就是挡着她们的手伸到魏国强那边。”
“什么意思？”
“包太太不是一个有见识的女人，但是她胆子特别大。”
“不至于这么没有眼力见吧。”
“你以为我怎么会知道事情始末？”
“那安迪是认真的？”
“不然呢？聪明人啊，糊涂起来很可怕的。但是没点糊涂劲，活着有什么意思？”谭宗明剥了一个栗子递给他，赵启平伸手去接，谭宗明微一撤手，叫他借不到，又举高了一些，赵启平忍不住凑过去，谭宗明顺势在他颧骨上吻了一下，然后把栗子丢进嘴里，“不信你看我们俩。”
心满意足。
三、
Lisa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每次谭宗明需要给别人准备礼物的时候，他就由衷地感叹这一点。
“我觉得这个监视器真的挺好的，你看这样还能连到手机，上班的时候也能看到小孩儿有没有捣乱——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挑你挑……”
“你不能暗示一个还没出月子的女人，呐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你以后怎么一边伺候你老板我一边观察你们家小祖宗——她会疯的。”
“我跟你说，就支票就行，Lisa是新时代女性，给她签一张支票，她能高兴得第二天就来上班。”
“资本家嘴脸。”
最后赵启平挑了一辆高级婴儿车，单手也能操作它的折叠和展开，非常轻便安全。
“抱歉，本来计划好的，但是事发突然，我没有办法去公寓理事会的例会——”
“没事你好好休息。”谭宗明忙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计划的，而且他们居然没有给我打电话，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替你去了。”赵启平话一出口，两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他们发邀请函那天我在，你当时已经在医院了。”
“……谢谢。”Lisa顿了顿，由衷感谢道。
“没事儿，确实没什么大事，说想把楼下大厅的装修改一下。”
“你们先聊，我有个电话。”谭宗明笑笑，开门出去。
“真可爱啊。”赵启平低头看了看婴儿床里的小家伙，“蓝眼睛真好看。”
“谢谢。”Lisa笑道，“我特意挑的，我就是喜欢蓝眼睛。”
“你打算让他在纽约上学？”
“当然不了，谭先生要回上海，也很难找到像他这么大方的老板了。”
“那小家伙呢？保姆？”
“当然是我来照顾。国际学校吧，别的这户口不太好弄。”Lisa的脸上丝毫没有一点儿即将身为单身母亲的压力，“所以你挑的礼物真的好得突破想象，我一边抱他也能弄。”
“你以为是什么？”
“谭先生肯定直接上支票的，或者那种Home-office联网带小孩儿的东西。”
“厉害阿。”
“贵有贵的道理呀。”Lisa得意笑道，也低头看儿子，“谢谢你们来看我。”
“你做了个很了不起的决定，总要来致意一下。”赵启平笑道。
“这年头，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也算了不起了。”Lisa摇了摇头，又抬眼看他，“对了，公寓理事会……她们很闲，请别放在心上。之后我会处理的，请别担心。”
“我知道。”赵启平道，“我们都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也就没什么影响不影响，你还是先休息好最好。”
“说什么呢？我好像听到你们说我。”谭宗明进来了。
“在说我的品位比你好。”
“那我是一直很赞同的。”
四、
但是谭宗明并不赞同你们这种有点儿屁事就开会的尿性。
“抱歉，我的partner是个医生，已经回医院了，所以今天是我来。毕竟阻止一个医生去看他的病人，代价可能非常高对吧？当然，如果不是那个人胡说八道，也不至于发酵到这个地步。人真是应该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说远了，我觉得你们挑的这个设计可以，不过我个人希望能有一些改动……”
谭宗明坐在一群太太里一边喝下午茶一边聊装修的时候，确实还是比较突兀的。不过有什么要紧呢？不过都是选了自己想过的生活而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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